My goodbye ⑥【F/F】(校园,师生)


  (十一)

  不冷静的人应该是你才对吧?

  

  “曲淞,你别执迷不悟,你觉得我冤枉你了?我的学生我清楚,她手上的假条不可能来自我们任何一位科任老师!你怎么解释假条的事?”

  

  “很难解释吗?需要解释吗?我请假多就有多的假条给她咯,”曲淞那股犟劲又上来,你的学生你清楚,那么你知不知道是她自己来找我的?!

  

  “你自己也承认了对不对?!”

  

  “我承认什么了?唐老师,拜托你搞清楚,我给的是空白假条,我怎么知道她拿着空白假条冒充签名啊?找老师批假又不是很难!歪门邪道我才不屑为之!”曲淞再理直气壮不过。她仿的是老班的签名,谁让欣自作聪明去搞唐雪音的签名了,自作孽不可活。

  

  “你还说,要不是你给她空白假条,她怎么会想起去仿冒签名?!”唐雪音气的直接截住女孩的话头,曲淞定定地看着指责她的女人,啊,还是很难过,明明已经决定不要难过的……

  

  还是有不甘心啊,不甘心为什么这样抢先否定于我,不甘心为何自己努力做好做乖了还是不曾被女人纳入过视线。

  

  不被选择……不被选择其实是很让人心痛的一件事。意味着你连竞争的资格都没有,意味着你从一开始就被拒绝纳入那个人的世界。

  

  后面几年,考上大学,离开有唐雪音的高中,对曲淞来说心里的情绪重担确实轻了不少。新环境,新面孔,一切重新开始,她也遇到了偏爱她的、赏识她的师长,曾经梦想的一些亲密对待,师长的偏爱也给予了她强大又温暖的力量。

  

  所以曲淞不明白,她更加愤怒——为什么那个梦境、那个阴沉沉的高中轮廓还不肯放过她?即使她不断在心里喊着,曲淞你已经读大学啦待在高中干什么,即使她一遍遍强调她有了那些曾经求不得的温暖,那个梦魇还是如影随形,曲淞只能定定看着梦里继续徘徊无助的自己,一遍遍在楼道里寻求着偶遇某个人的画面,感受着那种无助与恐慌、自我否定与踟躇犹疑,一次次绝望地缠裹着她。如同溺水的人,静默沉底,想要呼救,只有无言的水灌注进来,冰冷又隔绝。

  

  每次做了这样的梦,曲淞总要情绪低迷一段时间。

  

  有时她怪自己是不是病了,要不要预约学校的心理咨询,后来挣脱出那种情绪后曲淞复而又轻松不少,咨询便又搁置了。

  

  她也说不清自己为何被困在那个高中大楼的阴影里,都过去几年了啊朋友,不要在原地打转。你该走出来了,你要走出来才对啊。

  

  很戏剧地,大二的暑假,以前高一的同学,后来去读汉语言师范了,找上她,问她要不要回去找语文老师做一场访谈。

  

  甚至不需要说是哪个语文老师。

  

  彼时曲淞很轻巧地答应,想着也能回去看那些给予自己温暖的其他老师,虽然不如唐雪音那般深刻,可是给予曲淞的温暖和支撑是让她安然度过高三时光的力量。

  

  高三时,关于唐雪音的一切记忆彻底成了她挥之不去的梦魇。曲淞一边厌恶自己挖空心思去和唐雪音产生联系的各种行为——办公室偶遇、作文被印成范文翻印前唐雪音在她卷子落下的批注,每次大考打乱考试前心中暗自许愿能够分到唐雪音监考的班级里……一边又控制不住想要争得那个人的目光。

  

  可是那场访谈,哈哈哈哈,大学回高中探访,无论如何应当是意气风发的吧。曲淞陪着那个同学,很有自知之明理解自己并不受唐雪音的待见,安静当着自己录音的工具人。听唐雪音极有耐心地回复同为师范生的学生,说到高中老师如何心力交瘁地付出,简直24小时待命,随时收到学生求助的电话,曲淞难以置信睁大眼,女人的话一字一句灌入耳“高中这个时段需要老师付出极大的耐心和精力,有时别看老师早自习都没来,晚上没有值班的话又能够回家休息,实际上一天当中随时要保持待命的状态。特别是高三面对高考的学生,半夜的时候经常能收到学生的电话,向我们倾诉高考的紧张感和对前路的迷茫——”

  

  “天啊,您半夜也会接电话吗?”进行访谈主持的学生有些惊讶地打断,曲淞呆呆地注视女人从容不迫点头,微笑继续回答道,“当然啊,这是学生对我们的信任,即使半夜很累,电话打来影响休息,我也会倾尽所能。因为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嘛,感到迷茫是很正常的事,向我们求助倾诉也是出于信任和依赖,我想这也是高中教师的使命感吧,高中的教师要对他们在人生道路上有一些指点迷津的帮助……”

  

  曲淞也不知道自己在不甘什么,失落什么。一直带着假笑面具配同学录完音,唐雪音起身向那个读师范的学生示意,“还有些具体的你加我微信我们再详细说说,有什么要补充的问题也可以微信联系。”

  

  “这真是太好了,谢谢老师配合。”同学拉着她忙不迭道谢,曲淞再一次感受到自己很多余。

  

  这种很多余的感觉同样也是唐雪音给她的,她没朝曲淞这里看过一眼,在加微信的时候曲淞有个莫名的想法,要是自己凑过去凭着大学练出来的厚脸皮,能不能也蹭一个联系方式呢?

  

  可是莫名的直觉告诉她,不要争取,因为不必。要是真争取了,唐雪音笑眯眯反问她要联系方式用来干嘛,曲淞要如何回答呢?

  

  做不了师生也可以做个陌生人,起码不用当仇人。

  

  成年人要学会看眼色了,不要自讨没趣。

  

  做完访谈离开,同学问她,“诶你怎么没加语文老师?”

  

  曲淞一个假笑,“你看唐雪音那样子,愿意我加她吗?”

  

  同学没再言语,是默认了语文老师的态度吧。

  

  曲淞也搞不明白,自己为什么要吊死在这一棵树上,上大学见识了外面的广阔天地,为何在唐雪音这里碰壁还是会一如既往地内心发闷,像是回南天晒不干的衣服,潮湿又攥不出水,只有穿在身上的人才能体会到那种发闷的、透不过气的黏腻与迟滞。

  

  唐雪音或许之于她曲淞很特别,可是她之于人家未必,更像是麻烦精——

  

  “曲淞,老师和你说话呢,这就是你和师长说话的态度吗?一点都不尊重人?”

  

  唐雪音的声音把她拉回那个梦境里,曲淞伸手抚摸上了心脏那处,沉缓的跳动似乎在诉说着那股久违的郁闷心情。

  

  这么着急给我扣帽子了?

  

  “唐老师,您的要求我清楚,我没做的事情恕我无法承认。”缓缓扯出一个笑,既然如此还是保持些体面的好,“如果您真的怀疑我,那么约级部长和我班主任来,我们开诚布公谈也可以。”

  

  闹大嘛,为什么不闹大呢,曲淞的有恃无恐就在这里,欣真的一下子就跳了她准备好的坑,一开始拿着曲淞写的她们班主任签字的假条乖乖走掉就好嘛,偏偏因为心虚去模仿唐雪音的名字,这不是往枪口上撞是什么?她承认她就是故意的,就算拿她班主任的签名还是有很大可能被门卫抓,曲淞也最多是因为乐于助人被批评一顿,好过伪造老师签名+偷假条的双重罪名啊。

  

  虽然他们学校管得不太严,伪造签名这种事弄不好还得全级通报的,或许这也是唐雪音着急之处吧。

  

  她不想把她的学生扯进来,这是件麻烦事,最终说清楚也免不了一番牵扯。这也是曲淞的愤怒所在,不把她的学生扯进来,就把曲淞拖下水?她可没忘了自己还有数学的几何证明大题没做呢!

  

  这时唐雪音露出无奈的神色,看上去对她这样顽固不化的样子失望而痛心,“曲淞,你不要这样特别抗拒老师好吗?”

  

  目视着女人脸上的恳求神色,她一直以来求索的,是这样的温柔吗?不——这不是对她的,唐雪音是为了她的学生求自己。

  

  


  

  “你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,曲淞。”

  

  她听到语文老师暗哑着嗓子说,再一次勾起嘴角,曲淞感受到自己流泪了。

  

  好难过啊。

  

  明明和自己说好了不要再难过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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